专访贝壳社CEO姜慧霞：医疗投资和创业都要再往前走一走

本期“创新药嘉宾专访”栏目，医脉同道邀请到的嘉宾是贝壳社、贝壳基金创始人、贝壳学社执行校长姜慧霞女士。

姜慧霞女士专注于生命健康领域产业社区、教育培训、投资孵化、行业媒体、跨境合作等运营十年以上。作为天使投资人，她主导投资并成功孵化了百普赛斯、翌圣生物、睿丽生物等30多个生命健康领域的早期项目。作为创业导师，她还是科技部中国创新创业大赛、杭州市创客天下大赛、苏州领军人才计划生物医疗项目等赛事评委。 

除了投资人和创业导师，姜慧霞本身也是一位创业者。她创立的贝壳社是中国生命健康行业领先的产业运营商，旗下拥有青蓝港湾、贝壳学社、贝壳基金、贝壳传媒四大品牌。国务院副主席李源潮、国务院副总理刘延东领导曾先后实地调研和听取贝壳社汇报，还多次得到了中央电视台、浙江日报等媒体的关注和报道。

2014年是中国医疗健康行业起飞的一年，也是姜慧霞从研究所辞职后投身到医疗创业浪潮的一年。经历了医疗行业的野蛮生长和资本寒冬，她认为中国的医疗行业想要继续发展，不管是投资人还是创业者都应该再往前走一走。

医脉同道：您当初怎么萌生创业做贝壳社这样一个平台？

姜慧霞： 创立贝壳社前，我曾经在微生物研究所从事技术转化工作6年，工作过程中我发现很多医疗研究成果转化难，转化的成功率低。2014年的医疗行业处在一个刚刚萌芽的状态，国家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创新的政策，很多海归人士回国创业，资本市场也开始认可行业。在这样的大环境下，我萌生了创立一个医疗产业孵化平台的想法，希望通过这个平台孵化更多的医疗种子项目。

在创业的过程中，我们也遇到过一些困难，一是国内当时的创业环境体系没有那么健全，二是医疗行业周期比较长，尤其是做创业孵化，会面临发展退出等一系列问题，需要长时间的坚持。我们始终要做的是创业者背后的创业者，通过不断完善平台的服务，去赋能更多的医疗创业产品和创业者。 

医脉同道：您担任过杭州创客天下大赛等多项创业赛事的评委，您判断一个医疗项目是否优秀的标准主要有哪些？

姜慧霞：我自己在担任评审的过程中，也学习到了很多，并且通过这种方式发现了很多优秀的团队和项目。关于如何评价一个项目，我觉得每个人的评价标准可能都不相同。我自己在评价一个项目时，主要关注四点。第一点是项目的创新性，对于那些有独特技术壁垒和核心自主知识产权的项目，我会更加看重。第二点，我会看团队是否完整，尤其重视创始人的背景，是否有足够的行业沉淀和认知等。第三点是市场，我会比较注重项目是不是属于产业发展方向，至少要保证未来3-5年是处于比较领先的位置，有足够大的发展空间和足够高的天花板，需要它有差异化的核心竞争力。最后一点，我会关注项目的实施基础是否足够好，现有的资源是否足够来支撑这个项目的成功。

医脉同道：参加创业大赛是否可以成为医疗创业者的第一步台阶？该如何参加和准备这些创业大赛？

姜慧霞：通过参加创业大赛迈出创业第一步是一个不错的方式。像杭州的创客天下大赛，每年会向全球招募团队，很多人才项目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引进来的。除了创业大赛，很多地方政府都出台了人才引进和支持的政策，比如杭州市滨江区的“5050人才计划”项目。在创业初期，创业者们可以依靠这些人才政策、产业政策、产业引导基金获得政策和资金上的初步支持，帮助项目顺利地落地。

创业者在寻找创业大赛或地方人才引进机会时，可以选择一些口碑比较好或者政府支持力度大的，通过官网进行报名，根据相关的申报指南整理相应的专业材料，比如商业计划书、能够证明过去业绩或者个人经历的相关佐证材料、知识产权资料等。有些地方人才引进申报需要答辩，有些地区比如杭州的一些区会比简单一些，只需要通过一些专业机构认定就可以。很多地方政府的人才引进政策已经非常成熟，流程简单透明，比较容易申请。

不管是参加创业大赛还是申请人才引进，我们更倾向于来自工业界的人员，最好是连续创业者，他们有工业界、资本界、临床PI资源和研究院所的合作经验等，这样的团队更容易在比赛中胜出。对于很多纯粹的科研人员和在校大学生，他们虽然有创业驱动，但是缺乏实践经验，对于创业必须要三思而后行。

医脉同道：天使投资和中后期投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？

姜慧霞：天使和中后期的投资逻辑肯定是不一样的，中后期不管企业模式、团队构架还是发展方向都已经确定，做天使投资更加考验投资人对于项目的判断，难度要更高一些。很多行业外的人会觉得天使投资比中后期的投资风险高，其实我倒觉得在目前一二级资本市场严重倒挂的格局下，大家往前走一走反而有更多的机会。另外，一个项目最终是否能够跑出来，时机很重要，有些项目不是本身不好，而是时间点不对。时间点不对，无效陪伴的时间就会很漫长；时间点对了，过程就会顺利得多。

我做投资有五六年了，对于天使投资特别有感情，帮助一个项目从很初期的阶段成为独角兽，甚至百亿级市值的公司，会让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情。

医脉同道：您心目中一个优秀的医疗创业者画像是什么样的？创业者身上哪一种特质会最能打动您？

姜慧霞：我觉得医疗行业的创始人首先要有足够的专业度，不管是市场背景、科学家背景还是工业界背景，至少得在一个方面是专业的。其次是专注度，得看创始人是不是All-in在一个项目中，如果多个项目同时进行，可能会分散他的专注度。第三点是韧性，早期项目会碰到很多变数和困难，创始人是否能掉进一个坑后，继续努力爬起来，以良好的心态继续坚持下去。第四点是学习力，在现在内卷的创业环境下，创始人的学习能力更为重要，必须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，因为创业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深的学问。最后一点是创始人自身的格局，有些创业者眼睛真的是会发光的，他在谈论事业的时候，你很容易会被感染。只有这种发自内心的热情专注，创业者才可能坚持下去。另外，我还比较看重商业化的能力，有些创业者学术背景很强，但是没有市场摸爬滚打的经验，也很难做出阶段性的成果。 

医脉同道：医药创业者应该侧重哪些方面能力的培养？

姜慧霞：对于科学家或者技术背景的创业者，需要先补一下创业的基础知识，包括战略、市场营销、融资、法务、财务等，都是创业中必须要补的课程。创业者和CEO不同，CEO是一个管理人才，创业者的要求要更高一些，需要通过体系化的培养，去树立创业的全局。作为创业者，需要管理团队，所以对于领导力的提升也是一个重要的培养目标。贝壳大学第六期招生课程已经开始，大家如果感兴趣，可以点击文末“阅读原文”查看。 

医脉同道：创新药和其他医疗健康细分领域创业最大的不同是什么？

姜慧霞：创新药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创业赛道，需要一些长跑型选手，周期长达十多年。其次它对于团队专业性要求很高，涉及到基础研究、生物、化学、临床方案、产品报批、工艺开发、市场准入等等。另外，创新药对于资本高度依赖，需要不断进行融资，缺少了资金，企业就没办法推进产品和管线。最后，我认为创新药的经验非常重要，它需要有将立项的项目推进到IND,甚至临床二期、三期的成功经验，需要去整合外部资源进行协作。未被满足的临床需求是医药项目立项的基本要求，虽然现在是资本寒冬，但是我仍然相信一个好的平台、好的项目管线、好的团队，依然能够得到支持。

医脉同道：目前我国创新药创业者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？需要得到哪些帮助？

姜慧霞：创业者现在面临最大的困难是人才的招揽和留用，尤其缺乏高端人才和核心团队。这也就是行业内卷下，大家拼命地去挖人的原因。但是挖人不是长久之计，创始人必须要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才一起加入公司。对于企业现有的人才，如何激励和留住人才，体现了创始人的领导力和团队的组织升级能力。创业公司的创始人和高管除了做业务，也要多花时间去培养自己的团队。企业内部培养出来的人才，不管是文化理念还是忠诚度等各方面都会不一样。

对于人才的无序竞争，一些地方政府和行业协会可以制定一些规则，防止企业之间相互恶性挖人。今天大家都想速成，投资人着急，创业者也着急，但是医药创业是需要时间的，无序竞争最终伤害的是整个行业。

医脉同道：如何看待一些创新药企融资烧钱后，商业化困难？应该如何避免？

姜慧霞：我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行业生态，我们看现在的美国，真正成为Big Pharma也就那么几家公司。很多公司在自己擅长的那一段做到一定阶段后，就被其他企业并购，自己退出，我觉得这也是一个良性循坏。在这个体系中，大家去干自己擅长的部分，相互之间又能够协作。从美国Biotech公司的发展经验来看，市场终会从这种烧钱的无序生态回归理性，行业经历了这样一个资本泡沫周期后，格局会变得大不一样。

在之前资本疯狂阶段，很多投资机构玩的是击鼓传花的游戏，将风险进行后置，认为只要做到IPO就算是成功。直到破发潮到来，创业者和投资人才清醒过来，大家开始重新审视创新药公司的价值。在野蛮生长时期，有人可以通过讲故事从投资人那里拿到钱，但是以后不可能了。创业需要回归理性，大家也都要找到自己的定位，踏踏实实地做出创新性的成果，才会获得可持续发展。

医脉同道：您对于创新药的哪些赛道比较看好？对于下一个阶段的创新药创业者有什么建议？

姜慧霞：我们之前更多投的是偏上游的工具类、平台类的项目，类似于上游的关键核心材料和设备，为行业提供服务的创新药CDMO平台等，这是我们的传统优势，也可以和我们自身的业务更多协同，对这些领域我们关注的会比较多。在下游终端，我们现阶段还是遵循未被满足的临床需求差异化的原则，目前在CGT和核酸药物方面会比较关注。这几个领域目前还没有特别明显的头部效应，大家处在差不多的起跑线，还有一些机会真正地跑出来。这个阶段的创业者需要更理性地创业，谋定而后动。一旦开始了，就要坚持下去，只有穿越周期的Biotech公司，才有希望成为真正的中国医药工业的主力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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