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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场购案件引发了业内的高度关注和无限遐想。
8月5日，美国远程医疗服务公司Teladoc和数字健康公司Livongo 宣布合并，交易金额达到185亿美元，创下互联网医疗史上之最。
Teladoc是远程问诊平台，Livongo则专注于慢病管理，两家企业分属互联网医疗的不同赛道，并且都是各自赛道上的领跑者。也因为如此，这一并购案件引发了业内的高度关注和无限遐想。
从国内来看，远程问诊和慢病管理两条赛道都不乏佼佼者。春雨医生、微医、好大夫对标的是Teladoc的业务模式，而智云健康、妙健康等平台则更接近于Livongo。
如何看待互联网医疗领域第一并购案？发生在大洋彼岸的并购案，是否会在国内被复制？远程问诊和慢病管理的结合会给行业和大众带来什么？
8月20日晚7点半，智云健康创始人兼CEO匡明、春雨医生CEO王羽潇、原中电健康产业基金合伙人王晓岑做客第31期“健闻连线”，围绕这些话题展开了精彩讨论。
匡明：慢病科室的医生是最穷的，为他们创造价值是一件双赢的事
△图片来自视觉中国
其实Livongo从C端看，它的被管理者只有40多万人，所以资本给每一个人都给出了相当高的溢价。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，Livongo在美国是一个典型的，协助企业降低员工保险支出的业务模式，当我们去分析它的时候，不仅仅是要看它的C端用户，更重要的是从它签约的B端客户出发，看到它的市场价值。
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并购？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，即使Livongo在疫情期间的表现非常突出，但它还是碰到了一个小问题。虽然它在B端的签约能力很强，但是它在C端的持续服务能力还是遇到了一些障碍。简单地说，它虽然拿到了企业的订单，但企业雇员的使用频次在下降。反过来看Teladoc，它拿到了美国市场最多的远程医疗的人群，它有很强的服务C端用户的能力，这些对于Livongo都是很好的补充。
对于整个线上医疗，全球都在进行价值重估。因为疫情期间，大家突然意识到线上医疗原来是这样做的 ，它还有这样的价值。本来我们预计的是5-10年，整个市场，包括资本、医院、政府、用户才会看明白的事，现在几个月就被意识到了。在这个重估过程中，我们认为并购价格并不高，因为这些用户确实会被长期粘下来，我们自己做糖尿病起家的，你会发现一个40岁的人得糖尿病，得个30多年很正常，所以它的顾客终生价值很高。
我们并不想变成一个全科的问诊平台。我不是说那个没价值，相反它的价值非常大，只是术业有专攻。慢病的治疗和管理黏性非常高。我举个例子，我们目前一天的处方量20-30万张，我相信这已经是全国体量最大的平台了。并不是我们的问诊能力有多强，而是因为黏性高，它本身就有那么大的需求。
医生们为什么愿意用我们的系统？因为慢病很难在医院里短短的一段时间看好了，它必须要有一些平台和手段去跟病人交流，去长期对病人做一定管理。在没有我们这个系统前，我经常看到医生们手机拿出来，微信里有上百个患者，没办法，因为慢病就是高频的。慢病的科室，住院病人和门诊量几乎是最大的，5亿人，每个人一年去10次医院，那就是50亿次。而我们这些行业的医生其实最穷的，既没有新特药，还没有复杂手术，想放俩支架还放不了，真的很不容易。我们建立了这个模式以后，是一个多赢的局面。医生可以来我们平台做多点执业，为他希望看好的病人做长期管理，获取合规的医师服务费。对于患者来说，以前是享受不到这么个性化的服务，现在有这种相对高质量的服务和管理，他的病就能看得更好。何乐而不为呢？
王羽潇：90后和00后更关注自己的健康，互联网医疗的价值链正在被重塑
△图片来自视觉中国
我们对互联网医疗的用户，会去算一个较为长期的价值，因为我们始终相信医疗的本质是信任，医疗最有价值的部分是用户对平台的高度黏性。从慢病管理的角度来说，我们会认可一个概念，有效的慢病管理会降低用户大病，甚至致死的发生率。所以从这个收购价格来看，我们觉得市场对于未来给出了一个“相信”的信号。如果美国市场和中国市场可以对照的话，我觉得有一点是一样的。就是在疫情的影下，大家对于互联网医疗的态度是普遍看好的。
我特别同意互联网医疗的价值链正在被重塑，比如我们会用子公司的模型去探索和健康险的结合。我们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卖保险，增加收入。我们希望它能结合C端用户的需求，把我们的在线问诊能力和后端的医疗服务能力，以保险产品的方式交付，真正填补市场上的空白。这个市场相对于社保来说是杯水车薪，但是我个人觉得，它是一个增量市场，不能仅仅站在当下来判断市场的体量。这和9年前，没有人相信互联网医疗一样。
在我们平台上，90后和00后的问诊量是出乎意料的高，他们对自己健康的关注明显高于了80后和70后。很多90后用户问的问题很细小，可能只是某个时刻，某个身体部位感到不舒服，他们的警觉性很高，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变化。我们得出的判断是，将来这批用户为健康付费的意愿也会更高。
我们在中国市场上看到的，最让我们觉得这个行业在上升期的，并不是新冠疫情的影响，而是线上问诊人数的节节攀升，是成千上万的中国医生兢兢业业地在网上回答病人的疑问，其实是非常费事的慢病管理。最重要最重要的是，我仍然认为是从业者，他们具有创新精神和跨界合作的驱动力，如果所有人都闭门造车的话，这个行业不会快速发展。
互联网医疗行业是一个很漫长的赛道，它的本质是把医生的智力进行变现。从这方面来说，我们尤其希望政府能够在医生劳动和问诊服务上给予政策支持，不管是放宽允许医生多点执业的尺度，制定线上医疗服务价格标准，还是具体的税收优惠上。当然，我们也理解医疗体制改革非常难，往往会牵一发而动全身，所以是不是可以考虑先从地方试点做起，一旦成功就可以迅速在全国复制。
王晓岑：在中国做慢病管理的空间比美国更大，类似的并购将会在国内持续出现
△图片来自视觉中国
我们去看2015年，2016年，几乎每一个医疗创业项目都是从单点开始突破的，可能它就做挂号、就做慢病管理，就做药店服务，但到后来我们会发现，这个产业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做整合，做边界扩张，这当中当然也少不了资本的培育。所以从我的角度来看，这个行业已经进入了“全要素、全参与者、全流程”的整合期。
这次的疫情给所有企业一个很好的机会，是它做了一个大规模的市场教育和用户获取。我们很多投资项目，它的用户数、成交量都是大幅上升，几十倍几十倍地涨。以前互联网医疗企业很难去付一个很高的获客成本，我们的特点是低频、刚需，维系客户的成本是很高的，而我们这些企业不像TMT企业能够无限烧钱。
付费模式是互联网医疗企业面临的一个困境。现在能形成规模性收入的互联网医疗企业，我指的是超过10亿以上的，基本都在销售药、器械和诊断。它只能把药品、耗材当做一个硬通货，因为它的价值没办法直接变现，所以现在的药品、耗材的价格里面其实是附带了医生服务的价值了。药厂已经认可这个规则了，它会给一定的折扣，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可见的盈利模式，应该被资本认可。
我相信国内很快也会出现类似于Livongo和Teladoc的并购，其实此前我们也有过撮合自己投资的项目进行并购。这和资本环境有关，2014年互联网医疗领域达到100亿的投资金额，到后来涨到一年400-500亿，到2019年又突然断崖到一年100亿。整个资本在经历波峰波谷的过程。在波谷的时候，其实有很多企业都是融不到资的，通过整合形成更大的规模的概率大大提高，所以我一直在说，国内的互联网医疗正在或即将进入整合期，类似的并购一定会在国内出现，而且会持续出现。
国内慢病管理平台对于全产业链的整合，是会比美国更全面的，因为美国的慢病管理平台做到后面药品那块的时候，它就会看见CVS这样的药品福利管理平台已经占住了入口，它没有机会做。但国内的情况不一样，我们相当于是在荒地上重建，有很多空白地带，所以我们的机会是更大的。
